LARTIGUE昂利·拉帝格摄影作品

残酷世纪的温情歌颂
摄影史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像法国摄影家迥克——昂利·拉帝格(Jacques—HenrlLartigue)一样:那么早就开始拍照(七岁就拍下了不朽名作);而那么晚才举行第一次个展(七十岁于纽约现代美术馆)的特殊例子了。 出生于一八九四年六月十三日的拉帝格,如今已年迈九十一。虽然在他成名的二十多年前,也就是他四十岁之后就很少拍照了,但其名气却一天比一天大;连当今摄影巨 匠昂利·卡蒂——布列松(Henricartier—Bresson,1908一)也对他特别推崇(一向吝于夸奖别人的布列松只提过自己心仪的两位摄影家,另一位是尤金·阿杰特EugenAtget,1957—1927,也是法籍)。 目前处于半退休状况的拉帝格,—直和自己深爱不渝的视觉世界保持热络的交往关系,并经常在摄影界里提携新进。他在自己生命中热情的摄影岁月里(1900—1930左右),所留下来的作品,至今仍温暖着每一位观赏者的心灵;因为他从来就没拍过生命里不幸的一面,他自始至终都是个温情世界的歌颂者。
对于一个生活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而又历经世界性的经济大萧条的艺术创作者来说,竟然从来不被时代的颠颤摇撼过,实在是件特别的事。拉帝格的眼睛就是不愿转向那些痛苦、恐惧、丑陋、病态、黑暗、不幸、悲哀、绝望的人生百态;他一直只摄取生活里甜美、温馨的一面。这种以自己天性为出发点,而终生坚持自己抉择的创作路子,终于使拉帝格成为他那时代里最为特别的影像记录者。
说来有趣,拉帝格所取材的角度,是同年代中,一些深具时代使命感的人所不愿尝试或甚至是一屑不顾的:怎么有人会在烽火涂炭的人间记录那些富贵人家的优雅起居和奢华消遣呢? 近一个世纪以来,摄影这门新兴的艺术,几几乎乎都是时代悲剧的见证者。影像充满了人性被战争躁踊、被虚无包围、被犯罪腐化、被自我的伤感侵蚀,唯独就缺少生活中甜美的一面,和人性中开朗的部分。 而拉帝格的相机正好替这一个残酷世纪添补了空缺,提醒人们美好的时光原是存在过的。他没有跟随潮流,因此也造就了自己不朽的艺术风格。
在家庭教育中成长的心智
拉帝格一辈子都没有受过正规的学校教育,他非常幸运的生活在一个十分富有的金融世家里。他那有钱的金融家父亲最喜欢的事,莫不过于全家人整天都能相处在一起,因此干脆请了家庭教师到家里来替两个儿子上课。就这样拉帝格压根儿就没拿过一份学历证明文凭。每当他开展览时的履历上,只是含混的写着“中等教育”四个字。 虽然有家庭教师教拉帝格读书拼字,但他的真正教育是来自双亲——两位非常有智慧的人。拉帝格的父母允许并鼓励两位儿子发展自己的强烈倾向以及与生具来的天赋。 拉帝格回忆童年时说: “我哥哥Zissou Lartigue从小就有一股活泼的智慧,他发明了很多东西。而我呢?只是‘那个小男孩’;换句话说永远躲在角落里,只是拼命想着加入他的天地,而不得其门而入。这种情形真叫我发问,直到有一天我对自己说:‘现在起我要把他做的漂亮东西都捕捉住。’然后我自己发明了一个‘眼睛捕捉机’。方法是看着那些有趣的事情而迅速的把眼睛眨三下,这样我就把刚发生过的事情捉住了:包括形象、声音、色彩全部。从那时起我就很快乐并且能够放松下来——因为我觉得生活里最好的片刻都被我珍藏在脑海里了。” “可是几天之后,我对自己说:‘现在咱们来回味一下美妙的事情。当时,却发现脑袋不是空空的就是只剩下那么一点点。” 拉帝格的父亲在那时,也正涉猎还是粗糙艺术的摄影,只是为了好玩才拍照。他那时注意到小拉帝格的鬼念头,就立刻买一部照相机给这位未来的影像大师。 这是一部十三乘十八尺寸笨重的大相机(目前最通常使用的大相机只不过是四乘五而已),在当时算是轻便型的了,然而小拉帝格必须 竖起脚尖才看得到相机。 “当愿意待上一会而一动不动的家人排成一排后,我必须爬上凳子,把头埋进一块黑布里,把镜头盖打开、对焦、算好时间、等个片刻再把镜头盖盖回去(那时的相机没有快门,只能靠镜头盖的打开和盖上曝光),照片就好了。” 就这样,拉帝格开始拍下他家里的所有成员——祖母、双亲、舅舅、叔伯、表兄弟、表姐、护士、佣人、和他哥哥所有的新奇把戏。拉帝格眼睛眨三下的捕捉法终于让相机来取代,而能够把他感到新鲜有趣的世界一一永远定影下来。
用影像写的日记本
随着年岁增长,拉帝格的摄影对象也增加了一些人,范围也不只局限在自己家里。然而他只是扩张了自己纪录的世界的尺寸而已,本质上还是一成不变地一直在上流社会的时尚中打转。 拉帝格把这些照片都做为档案,一张张的贴在自己珍藏的本子里,并且写上札记。就如同写日记一样,他只是为了自己的需要与满足而拍照,从来就没考虑要发表。 直到五十年代,他觉得自己的照片实在是太多了,不妨给别人看看,“可是别人总是像在一顿饭局中,看着牙签一样的反应。” 最后透过了经纪人和LIFE杂志的联合出力,将拉帝格“日记本”里的一小部分精选作品在一九六三年刊登了出来。接着,很快地又在纽约现代美术馆举行首次个展,拉帝格的名气就橡连环爆炸一样,一下子响遍了全世界。 然而这些并少有对拉帝格本人造成任何冲击,他说: “我觉得好象赢了一局牌似的,如果输了明天再玩就是了。” 拉帝格发表的这些家庭生活照,都有一种“永远是七岁小孩眼里的世界”的天真率宜特质所在。正如祖罕道(MarcelJouhandeau)所说的: “每一天我都想庆祝些什么,即使是下雨天。”这般心无旁鸳的愉悦心境! 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有那么一小叠生活照或一大本家庭相薄;那是家庭成员的成长纪录,是一个私有的回忆小天地。这类照片多半是在“留影存照”的心情下所拍的,对自己有一份特殊的意义及纪念的价值。 摄影艺术的最根本精神,也就是这份“意义与价值”。好照片除了对自己有意义、有纪念价值之外,还能够产生“对别人也有意义,也有纪念价值”的力量。然而时下国内的摄影工作者都往往忽略了摄影之根,而光是随着一时的潮流所趋,别人拍什么就一窝蜂的跟着拍下去,一昧的只求观念上的突破,而不朝生活的领域去探求,实在是件徒劳无功的事。 摄影的可贵,在于它能完全而准确的替生活面貌留影。抓住了人性中的共同情怀就能引起别人的共鸣,也就是对别人具有意义与纪念价值,这才能说艺术抓住了时代感同时又具不朽的力量。 近来国内的摄影风气颇有曲解对象原本生活面貌的走向。常常有为了强化构图趣味、或为了追求特殊奇异的效果等等,而把朴实的劳动者,拍成存在主义者笔下的摆荡者;把单纯的乡间生活,拍成荒谬剧里的情节。这就是十分不忠于对象,不忠于自己的生活背景,也不忠于自己的艺术创作。这种照片比起家庭相簿里的“留影存照”还要经不起考验。 拉帝格的家庭生活照正是最好的例子。他真诚的面对自己,用自己的本性对待自己生长的环境,不加曲解而只取其精华的记录下来。这种创作永远会打动别人的心弦。
永远是七岁的童话
拉帝格从他的第一张照片贴进自己珍藏的本子之后,就一天天迅速地积累起来。他一共贴满一百一十本相簿,总共拍了有二十万张数量惊人的照片。他在一九七九年将全部作品都捐给法国政府,成为国家的永久收藏。 当然这二十万张生活照里,有绝大部分只是对拉帝格本人有特殊意义。我们也只能够看到经常被选在各类摄影专书的几十张而已。而 这几十张当中,又有一大部分是以他哥哥zissou为主角的。 有发明天份的zissou所玩的赛车、飞机是当时正在实验阶段的科技尖端产品,而zissou正是以探险精神跨向新时代的代表性人物。这大大的吸引了拉帝格的兴趣;也因此拉帝格正好记录了人类好奇心、想象力高度发展的种种心路历程,和所产生的实际成果。 拉帝格回忆起他拍他哥哥的一些飞行照片时说: “以某个方式来说,那个时期好象是童话的岁月似的;那时有件新魔术般的冒险事件我每夜都梦见——那就是飞行。现在我们觉得飞行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但是在当时,所有年青人的梦几乎都发生在空中。” 拉帝格的一张名作,是他哥哥双手抓在机翼的支架上,腾空滑行的一刹那。这是他哥哥所做的成打风筝飞机之一。这次虽然只飞那么一下就失败了,但拉帝格却抓到了人类翱翔的渴望,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力。因此使这张照片成为人类追求美梦成真的信念表征。 拉帝格的很多好照片,都有一处坚实的乐观态度,在上流社会优雅的生活仪态下,透露出高品味的格调及高贵的情操,这是因为他一直用自己无邪的眼睛来观看世界的缘故。名车、美女、高级时装、时髦游戏、飞行试验……这些富有人家的种种面貌在他的记录下没有半点市侩气和铜臭味。他与周遭世界处得十分融洽。对拉帝格而言,人生就象童话,永远有个美好的结局。
和世界做爱的人
以摄影奠定声名的拉帝格,始终认为自己是个画家而非摄影家,他在二十岁时曾到菜莉亚学院与1.P.Laurens学画,并完成了第一幅油画,二十五岁之后就专心致力于绘画上,从此就变成他主要的活动,并经常在沙龙与画廊展出。一九五二至六五的十三年间,他在欧美各地举行一连串画展,显然是打算在艺坛上打下一些根基,然而不知怎地,绘画没有使他闯出字号。 一辈子从来不必愁柴米油盐,不必靠艺术创作来糊口的拉帝格也 搞过电影。十六岁那年,他的父亲就给他买了第一架电影摄影机,这在当时可是最时髦不过的玩意儿了。四年后他拍的影片还被人买去用在新闻片里。之后凡是最新的摄影器材一发明他都立刻赶先锋地实验起来,五十年代他就拍起彩色透明正片的影片来。说他是摄影之化学测试员也不为过。 幸运的拉帝格一直以尽情享受的态度,在他的各项创作中游戏。他有句名言: “我用爱来拍照,所以我试着使爱成为艺术的对象;可是我拍照是为我自己而拍的,这是第一而且先决的条件——这是很重要的。” 拉帝格不只一直保持自己七岁时的心态,连他的创作技巧也一直保持着“凭本能的快照”——没有设计也没有伪装。喜欢的东西,他就投入,这是有钱人家才办得到的事,不过也是只有有天份的人才能把游戏变成创作。 拉帝格最讨厌评论家分析他的作品,尤其当被询及他是否认为摄影能成为正式的艺术时,最感不耐。他这么说: “那是荒诞和无意义的。所有的东西都是艺术,没有东西也是艺术。一个厨于、一个鞋匠、一个理发师都可称为艺术家,要看他们多有天份。” “依我看来光是谈论照片而不去拍照,真是愚蠢;就好象我不断地在谈论一个我爱慕的女人而不去和她做爱一样。” 拉帝格一直都热爱着世界;他一直用眼睛眨三下的独特方法继续和这个世界做爱下去。

 

摄影作品

 

 

 

 
 

建议显示模式调整成1024x768真彩色,字体大小中。建议使用IE4.0以上版本浏览。

《摄影比赛在中国》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或摘编,违者必究。

(c) 《摄影比赛在中国》 2000-2001 制作